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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灵,则心诚。”
签桶再摇,木签再落。
她并不在乎莲花座上的是哪位神佛,也不在乎木片上玄而又玄的字文,只是一遍遍摇签,直到掉落的那根,是合她心意的上上签。
崔竹喧拾起刷着红漆的木片,这才正眼去看面前的佛像,比起主位被香火和贡品簇拥的佛祖,这位案前委实是寥落,小小的一方供台,其上只有一个积着陈灰的铜炉,连个摆放供果的位置都腾不出来。
但没关系,祂若愿显灵,她自是有足够的诚心。
“这尊佛与我有缘,便为祂塑金身吧。”
*
已是深夜,府衙的军械库内反是灯火通明,生铁碰撞的声音接连响起,竟比白日还要热闹些许。
一个个沉重的木箱被揭下封条,生了铜锈的锁芯被费劲打开,火把往下压,森寒的刀刃立时反射回耀目的红光,男人一箱箱挨个检验过去,这才点了点头。
木箱被接到指令的兵卒抬出,偌大的库房顿时变得空荡起来,管事的目光从里追到外,又从外收到里,脸上的褶子一道比一道深重,好似个在藤上长了三年的苦瓜,“真打啊?”
“那还能说笑吗?”男人眼也不抬,只不紧不慢地用布巾擦拭指腹沾染的尘灰,“蓝公子下了令,我们这种小喽啰,焉敢不从?”
“可……”管事面上的愁苦之色更重,咬着牙左右扫过一遍,小心翼翼地凑上前,压低声音道,“可那松荆河上的水匪不少都是我们的人啊,虽说上缴的银钱比不得城中商户,但多少也是块肥肉,只因为他这么轻飘飘一句话,就让我们自毁城墙吗?”
许是怕这么三言两语说服力不够,管事竟是从桌案上摸了把算盘来,横在小臂,将算珠拨弄得噼啪作响,一笔笔清算,这事过后,要损失多大一笔财富。
男人不禁白了他一眼,将算盘推开,“笨!”
“那、那你说,该怎么办?”管事颇有些不服气道。
男人嘴角挂着一抹讥诮的笑,望向门外深沉的暮色,神色愈发凉薄,轻飘飘地开口:“此次剿匪,你以为,是何人带兵?”
“楚葹那臭娘们被夺了兵符,自是轮不到她,剩余的几人,黄校尉需负责城内的治安,不可擅动,徐军侯被拨去日夜护卫蓝公子,听其差遣,万军侯近日好像没有要务,兴许是他。”
“这不就结了?水匪的供钱我们拿了,万军侯也没少拿,你舍不得到嘴的鸭子飞了,他就能舍得吗?”他半眯的眸子瞬间睁开,晃出一抹算计的精光,“此次出兵,咱们不止不亏,反能大赚一笔。”
管事眼眸一亮,面上顿时带了喜色,“你是说,逼那帮子水匪交一笔买命钱?”
“松荆河上,每日来往的商船那么多,若非我们默许,凭他们那点手段,如何能往来肆虐?往日定下的契约,只交五成利,委实是少了些,正好借这次机会,重新谈谈——倘若有那些贪心不足的,便利落宰了,拖回来示众,还能捞得个为名除害的美名。”
管事连连点头,提腿就要去办,男人却摇了摇头,凝眉道:“这些都是小事,不急。”
“那什么是大事?”
“自然是蓝公子的吩咐。”
管事一头雾水,满脸茫然之色,“蓝公子不就是要我们去剿匪吗?”
“是剿匪,也不是剿匪,有的匪可以不剿,但有的匪,必须剿,懂吗?”
管事诚恳地摇头,“不懂。”
男人面上的笑僵了一瞬,一口气堵在嗓子眼,如鲠在喉,一时间有些后悔同这么个只长肥肉不长脑子的玩意儿商讨这等大事,偏生这事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