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道:“今儿你成了殿前的红人、天子大伴,便忘了咱家这做义父的当年是如何栽培你的了?咱家瞧你狂得很啊?”沈玉衡不卑不亢地道:“义父在先帝跟前把控政务,又将东厂管理得井井有条,儿子在义父面前不敢倨傲。”
他渊渟岳峙地站着,手指紧握灯柄,谦恭地道:“义父可是要在此处教训儿子?”
沈广呵呵一笑,听不出到底是友善还是嘲讽,回过头往监里走去,只留给沈玉衡一个背影。
“进来吧,咱们父子俩慢慢说道说道。”
今日掌印大太监苗善河不在司礼监内当值,沈广便是此处官职权势最大的宦官,再外加一个新帝伴伴沈玉衡,边上的宫人们不敢靠近,生怕哪里惹了祖宗们的忌讳,纷纷噤声避让而行。
沈玉衡跟在沈广的身后,绕过前廊,忽然听见“噗噗”的杖脊声。
庭院里施刑的宫人见了沈广,远远问道:“沈老公,沈丰公公昏过去了!还要再打吗?”
沈广挥了挥手,淡淡道:“打死吧,莫要留手。”
沈玉衡往院里瞧了一眼,沈丰正躺在地上,身上的肥肉被锤成了一滩,地上满是粘稠赤红的血液,在寒夜里几乎要结成冰渣。
那人粗圆的脖子上是沈玉衡前一阵拉的刀口,似乎也在行刑中重新裂开,翻出血肉来。
拿着刑杖的宫人又是几杖下去,沈丰像是被痛醒了,却也没有力气再喊叫求饶,于皑皑白雪中气息渐弱。
这宫中,人命便是这般如同草芥。
今日的沈丰躺在那处,曾经的沈玉衡也躺在过那处,不过都是权力倾轧,生如蜉蝣。
沈玉衡只看了一眼就收回目光,跟着沈广继续前行。
沈广淡淡地道:“你说奇了不奇,不知是谁要害你这蠢哥哥,竟说丰儿觊觎陛下龙体,对圣上起了淫心,在咱家这司礼监里头传得有眉有眼……”
沈玉衡垂眸不语,静静地跟着,身侧路过一群宫人,逢会也在其中;曾经的上下峰光明正大地点了点头,以做见礼,又擦肩而过。
沈广叹了口气:“若是陛下听了这风言风语,必然会对我们沈家产生嫌隙,到时候影响了圣上和你的关系,为父难辞其咎啊。”
“为了保你,咱家便只好愧对丰儿了,只怪他是个眼皮子浅的,胡乱得罪了人,咱家这做父亲的亲自送他一程,往后替他赡养妻儿,也算全了父子一场的缘分。”
沈玉衡眼睫低垂,目光微动,手中宫灯来回摇晃。
沈广推开一扇门,将绛纱灯挂在一边,说道:“进来吧。”
此处是司礼监的太监们休息闲谈的地方,除了掌印太监、秉笔太监之外的宫人,无邀不可进入。
屋里没人,炭盆烛火依旧日夜不休地燃着。
沈玉衡将宫灯挂好,摘下大氅,跟着他的义父跨步入内。
沈广已坐在上首,苍老皱巴的指尖轻抚着桌面,老神在在地使唤他:“给为父沏壶茶来。”
沈玉衡应了声,动作熟练地倒好茶水,跪在沈广的身前:“义父,请用茶。”
沈广接过茶水,抿了一口,挥了挥手道:“起吧,给你自己也倒一杯,咱父子俩今日好生地唠唠。”
沈玉衡背过身去又给自己斟了杯茶,极缓地呼吸一口,排出体内浊气,这才能够继续保持冷静。
他端着自己的那杯茶水坐到沈广身旁,将杯子放到桌边。
沈广抿着茶,撩起眼皮,淡淡问道:“萧凤止的尸骨,你收殓了?”
沈玉衡在操办营救萧烬的事时,知晓实情的经手人都是他知