9、涉险(2/3)
厌,时常中饱私囊,又很会把账面做平。但去年的账目不知是什么地方出了错,竟无论如何也做不平了。底下人实在没法子,硬着头皮交给王世才,王世才怕掉脑袋,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,一味只想先将这一劫过了,哪里还顾得上其他!
现下,卫湘觉得皇帝与当时的王世才,大概是差不多的。
南方的疫病远比那笔烂账更要严重,事关人命、事关天下太平,皇帝为此焦头烂额,便大有可能也顾不上前来奉茶的宫人。
那她若只是“小心伺候”,纵不出错,又有什么用?
皇帝读着奏本,恐不会看她一眼。
容承渊在试皇帝的心思,也在试她!
她现在的处境看似安稳,实则紧迫。
若说添人,御前当然是不在意多她这一个,可她是因为那种缘故才被调来,陛下究竟有意无意,便需尽快有个眉目才好。
若有,皆大欢喜,哪怕皇帝并无意直接册封,只让她先在御前侍奉,也算定下了她的去处。
而若皇帝根本无意,一切就要另当别论。她一个小小宫女状似无关紧要,可若她是御前的掌事们,也会怕将这样一个人留下是个祸患——一边是天子无心,一边是她已生憧憬,这般情形最容易惹出事端。那么,直接把她打发去别处最为稳妥了。
可她不能被打发走,她不想再回到那些朝不保夕的日子里去。
那她就不能让掌事们觉得,皇帝对她是无意的。
卫湘揣摩个中利弊,暗暗心惊。
正这时,外面隐有一阵响动,卫湘便知是前头下了朝,圣驾已回紫宸殿来。
她稳住心神,立即摸出怀表看了眼。因着心里紧张,在之后的一刻里,她的视线几乎都没敢离开那块白底黑字的小圆表盘。
一刻一到,卫湘深吸口气,走向墙边矮柜,再度沏茶。
耳房里的小炉上常备着热水,烧开后就已小火温着,虽不一直沸腾,犹有小泡持续升上来,仍是十分的热度。
卫湘用心地将茶沏好,稍等片刻,端起托盘去往正殿。
迈入殿门的刹那,其实当算是她头一次真正入了紫宸殿。虽则旁边的耳房也算得紫宸殿的一部分,她已进过两次,但那地方素日只有宫人进出,与九五之尊实在没什么关系,置身其中只能感受到几许御前规矩的严厉,却难品得帝王威仪。
当下真正步入殿门,才入得供臣子候命的外殿,卫湘便猛然觉出了不同。
那是一种扑面而来的不同,将她的五官之觉全都触动。
她低着眼帘,目光所及之处是唯天子可用的桐油金砖,淡淡光泽令人舒适。四下里雕梁画栋,吉祥如意的纹样上无不勾勒着金辉,但同样光泽浅淡,并不刺目。
此外,殿中还有香炉正焚着香。但那味道柔和之至,若有似无,既直沁人心又难以觉察。
因此卫湘虽觉出了不同,但目光左右扫了两回,却全然说不出这不同来自于何处。
此时她还不知道,如此这般才是极致的华贵。
那种让人一眼能瞧出奢靡要么是本身做得艳俗扎眼,要么就是满屋子里只那一两样是奢靡的,因此被旁的物件衬托得分明。
而真正的奢华就当是现在这样,虽处处讲究却浑然天成,乍一看反倒教人说不出个所以然来,只觉得“大气”“好看”。
卫湘无形中感觉到一股子厚重压下来,不由放轻了呼吸,足下已步入内殿。
容承渊说得果然准确,在她进殿的时候,皇帝刚换下冠冕从更后头的寝殿出来,刚在御案前落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