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孩子满月过完,转眼就该过年了。可今年的京城,非但没有半点节日的欢庆,反而沉沉闷闷的,就像是大雨将要落下前的那段时间,那是一种压抑着躁动的沉闷。
徐家也随大流,只在店铺关门之前,低调地采购了这一个月的所需。往年备年货时,一同要打的金银锞子,今年直接就取消了这一项。
事实上也用不到了。
真如柳先生所说,自从传出天子圣体违和之后,病情竟是一日沉重过一日。
诸位皇子天天往宫里跑,打着侍疾的名号里外联通。有母亲在后宫的,直接让王妃找母亲请安。
像安王这种母亲早已逝去的,就只能靠日常在宫里积攒下的人脉了。
往日里收了银子就会稍微透露点消息的卢生,如今却像锯了嘴的葫芦一般,非但银子一点不收了,且无论威逼还是利诱,他都咬紧了牙关,一个字都没往外透露。
安王在他那里试探了一次之后,便没再找他,转而拿银子找到了在奉天殿外围伺候的小太监秦狗儿。
两人是打过交道的,虽然从前秦狗儿都是奉卢生之命,但也算交情不浅。
眼见圣人一日不如一日,并不是每个人都像卢生那边能沉得住气的。
至少,秦狗儿就不能。
他给安王透露了消息,却没收安王的银子。
很明显,他求的不是一时的钱财,而是日后的前程。
“安王爷放心,除了在您面前,奴才就是个聋子、瞎子、哑巴。”
这就是投诚押宝的意思了。
安王心里不信,面上却十分感动,当即承诺一旦他有那么一天,一定不会叫秦狗儿没了下场。
一颗定心丸吃下去,秦狗儿虽然还是心怀忐忑,但总算觉得自己不是无根浮萍了。
他和安王说的都是真的,除了安王之外,他真不准备和其他人联络。
虽说他没读过什么书,也不懂什么君子之道。但在宫里生存的人,有一点却很明白:越是墙头草,最后死得就越惨。既然把宝压了下去,那就买定离手,是生是死就看这一局了。
时局的动荡与朝堂的剑拔弩张,其实和小老百姓们关系不大。
因为无论上位的是哪个皇子,也不可能让他们人人平等。平日里该打铁的还得打铁,该撑船的还是撑船,该磨豆腐的不还得照样磨豆腐吗?
撑船打铁磨豆腐,人生三大苦,照旧还是那么苦。
但和徐家关系就大了。
如果上位的是五皇子安王,那他们一家就是鸡犬升天;倘若上位的是其他皇子,徐家兄弟日后纵然还能入朝为官,也别想有什么大前途了。
只因他们家父子两代三人都是安王门下,彼此的牵扯已经太深了。
满月礼那天,探春趁机来打探了消息。林黛玉自然是什么都不会说的,只告诉探春低调即可。
探春听完点了点头,心里却叹息不止。
——光她知道要低调有什么用?无论是公爹还是丈夫,他们都有自己的想法。纵然知晓探春才干比须眉不差,在这种关键时刻也不会听她的呀。
倒是卢三郎和惜春两口子两耳不闻窗外事,哪怕外面闹腾得再欢,他们俩是万事不管的。
卢雨庵和黄夫人也知道在这方面指望不上他们,索性就没把他们牵扯进来,他们就真的是来庆贺小儿满月的。
其余紫鹃和兰珍的婆家都是商户,朝堂上的动荡等闲牵扯不到他们,自然也不着急。
而看似最是局外人的湘云,却靠着珠玉盆景的销量