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仆仆,却一刻钟都没歇息,立时召集官员议事。说是“议事”,实则更像问话。
自?王俭死后,晏游接手湘州,已经将治下官员换了一茬。
那等尸位素餐,只知逢迎讨好的要么撤职,要么调了闲差,如?今能在府衙的不拘出身高下,皆有可取之处。他们不至于为?此?洋洋自?得,但心中多少有些傲气?。
但这大半日下来,几乎没人能在崔循面前维系住从容不迫的气?度,不时答得磕磕绊绊。
恍惚倒像是回到年?少时,被先生问得捉襟见肘,无地自?容。
及至夜色渐浓,这场“酷刑”终于结束,众人离了议事厅后,面面相觑,唯有苦笑。
管越溪则多留了片刻,向他道明晏游的伤情。
议事厅中灯火通明,映出崔循那张无可挑剔的脸,面色稍显苍白,但眉眼间并无倦意。八风不动的神?色,无端叫人想起冬日冰雪。
听?完他的回禀,只淡淡应了声:“活着就好。”
想了想,又额外问道:“此?事可曾同公?主说明?”
他提及萧窈时虽以“公?主”相称,似是疏远,但那与白日议事时截然不同的语调,任谁听?了也不会?误解。
管越溪道:“……未曾。”
一来是因?晏游尚未苏醒,二来,江夏大军压境,送信被拦截的风险太大,恐泄露境况。
只是他还未解释,崔循已微微颔首。
管越溪会?意,也退出议事厅。
崔循独自?用过晡食,又看了许久公?文,直至子时方才起身离开,往下榻处去。
松风等候许久,立时奉上大氅。
墨色衣料上以银线绣着鹤羽,映着烛火的光,如?月华流转。
这是萧窈放在行李中那件。
才取出,仿佛还沾染着她?近来惯用的春信香。
崔循披上,指尖勾了系带,忽而发觉尾端竟系着只小巧的香囊,怔了下。
萧窈并没同他提过自?己放了东西。
这两日赶路的疲惫,与大半日议事所积攒的些许不耐,被心底涌现的好奇所取代,眉目舒展,神?色中添了几分?自?己都未曾察觉的笑意。
檐下悬着的灯在夜风中摇摇晃晃,细如?牛毛的雨丝拂面,沾湿鬓发。
崔循并未避开。
他解下香囊,片刻间已经有了许多设想。
这样的香囊容不下多少东西,掂量下,便会?发觉分?量极轻,似是空无一物?。
有那么一瞬,他想,兴许是萧窈促狭捉弄。
待到解开香囊系带,倾倒,有圆润小巧的珠子落于掌心。
檐下烛光洒下,细雨朦胧中,崔循看清那物?,其色鲜红,并非珍珠。
是红豆。
第123章
江南梅雨。
栖霞山笼罩在大片烟雨之?中, 草木葱茏,雨水洗过的?颜色青翠欲滴。
这时节城中的?桃花已经开?谢,山间的?花期则要长些, 隔着?细雨看去, 绚烂宛若云霞。
萧窈膝上放着?册书, 却并没翻看,葱白?纤细的?手指把玩着?一片书签。
早些时候湘州快马加鞭送来奏报, 其中夹带着?封崔循写给?她的?家书。信上先是讲了晏游的?病况, 说是性命无虞叫她安心, 又叮嘱了半页纸, 是些叫她记得好好用饭这样的?话。
最后才?说自己收到了她送的?“红豆”。
崔